思南文学之家周末“论道”:村上春树有严重缺陷

 

□格非对话毛尖

□晨报记者 徐 颖

23岁即以成名作《迷舟》声震文坛,成为中国“先锋小说三驾马车”之一的格非,昨日携最新出版的三十年自选文集《相遇》和《博尔赫斯的面孔》,在思南文学之家与毛尖畅谈“文学的黄金时代”。话题涉及文学的黄金时代、文学的未来,也犀利点评大众心目中的文学大师昆德拉、村上春树以及中国作家余华。格非认为,昆德拉被严重高估,村上春树有严重缺陷。

文学的黄金时代不正常

格非认为,把上世纪80年代描述为文学的黄金时代,根本上说是不错的。“跟今天的时代相比,那个时代好像比今天更年轻一些,我们更容易冲动,更会冒险,更会选择一些我们付出一定代价而去获得的那种幸福。”在他的记忆里,“我们很容易想起来那个时代作家是什么样的待遇,那个时候的作家,一本书卖上百万册很平常,一个人写一个短篇小说可以名扬天下,一本书写出来有无数人等着阅读,那个重要性是今天所不能比的。”

黄金时代结束了,可是文学还没有死。“文学作为重要性事件的时代确实已经结束。文学的近况一天不如一天。到现在,终于到了一个转折点。但文学的使命,我个人认为没有结束。文学的使命永远存在。”

在对古今中外文学发展脉络进行梳理之后,格非指出,这才是文学最正常的时代。“什么时代不正常,黄金时代不正常。我认为今天的文学可能要重新寻找出路,我们必须重新思考现代文学产生,思考这个黄金时代。”

好的文学一定是有毒性的

以先锋文学起家,格非的小说此前常被读者认为不太好读懂,质疑他在写作中故意设置了某种阅读障碍。昨天,格非首次公开答疑:“我认为陌生化是文学的前提,把小说写得跟生活一样还叫小说吗,还不如去看新闻报道。这样的作品没有任何价值。小说一定要出动你的经验,不能让人觉得太甜美。”

格非特别担心自己会变成一个被消费的对象,“如果完全被消费没有价值。因为现在的社会就是如此,大家忙着提供可口的东西。文学自古以来就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东西,是对我们日常生活、日常经验的一种巨大冒犯。现在的文学不冒犯你,而是在迎合你,把你当成上帝在迎合你。这个冒犯性的东西,我把它称之为毒性,好的文学一定是有毒性的。”

但这些年,格非也在慢慢改变自己。“我不愿意让文学重新回到谁都看不懂的时候。我的著作要保留流畅性,同时也保留那种东西。”

昆德拉被严重高估

谈及捷克作家昆德拉,他认为:“昆德拉在我看来是被高估的作家,被严重高估。虽然他也相当不错,但是没有好到跟我们心目中真正的大师相提并论的地步。实际上昆德拉在欧洲也不是非常重要的。”而村上春树“是一个特别聪明的人,他博览群书,知识面很丰富,有很好的教养,这都是他很厉害的方面。他所写的东西非常讨巧非常聪明,会把古希腊的戏剧等欧洲传统文化融入到日本,跟当代生活进行一点一点关联,写出很漂亮的东西。”但格非也指出,村上春树有去历史化的倾向,不敢面对。“他回避了问题,他不敢直接面对托尔斯泰面对的问题。”所以,村上春树的东西美在里边有强烈的虚无主义,很多失败感,迎合很多当代人的内心感受。“所以这个人是天才,很了不得,但是我觉得他有非常严重的缺陷。”

而在谈论好友、作家余华的争议之作《第七天》时,格非也非常坦率:“我并不认为《第七天》是一部没有价值的作品,他思考了很多重要问题。读到开头时,我身上毛发倒竖,余华把人的世界跟鬼的世界做一个文化对应。余华为什么会这么处理,我相信跟他最近一段时间的文化思考有关。”格非表示,回到北京后或许会和余华有一次交谈,“我会问他,为什么对现实有那么强烈的义愤?看到最后,我突然就明白,我觉得死无葬身之地这样一个悲剧性的东西,一直盘据在余华心中。然后他把这个东西具体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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