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恋村上春树由他而起

编者按:我们从《挪威的森林》里,认识了村上春树;从村上春树,我们又认识了林少华。作为村上春树作品译家,让我们来听听他对于村上春树及《挪威的森林》的感受……

林少华简历:

1952年生于吉林省长春九台,1968年初中毕业并开始下乡务农,1972年往吉林大学外文系日文专业学习,1975年在交通部四般设计研究院任翻译,1979年至1982年在吉林大学研究生院日本文受专业学习并获硕士学位,1982年至1987年在暨南大学外语系任教,1987年至1988年到日本大阪市立大学进修日本古典文学,1988至1993年回到暨南大学文学院外语系任教,1993年至1996年到日本长琦县立大学任教,1996年至今在暨南大学文学院外语系任教。

林少华是国内翻译村上春树作品最多(如不算台湾的赖明珠),也几乎是唯一的译者,近年村上春树作品风行一时,林少华也随之闻名于世,他翻译的村上春树作品有:《挪威的森林》、《舞!舞!舞!》、《象的失踪》、《寻羊冒险记》、《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奇鸟行状录》。

林少华答记者问:

问:作为国内几乎是唯一的、也是最有权威的村上春树作品译家,您能谈谈村上春树作品给您最强烈的感受吗?

答:去年,我在《文汇报》上写过一篇文章:“把玩孤独,把玩无奈”,说的就是这点感受。村上作品的基调是孤独和无奈,而最让我动心和引起共鸣的,是他把孤独和无奈作为玩味的对象,还把这种玩味升华为审美境界。在花样翻新的世界上,他为我们提供了一种富有智性和诗意的活法,一种因通达而潇洒的人生态度。

如果你读过村上的作品,必定会注意到他笔下的主角,——总是一个普通的小人物,年龄大多在29—34岁之间,而且被“简化”为无妻(有也必定离异),无子女、无父母(有也不出场),无兄弟(绝对,是独生子女),无亲戚(只在《奇鸟行状录》中有过一个舅舅),甚至无工作(好端端的工作一辞了之),这样一个孤独的人物,躲在自己的“小木屋”里一边听着爵士乐、啜着冰镇易拉罐啤酒,一边慢慢地细细地品味孤独与无奈(绝对没有电视机和报纸,也不爱接电话)。偶尔,他从自我小世界里探出头来,目光却是充满温情的,如对《挪威的森林》中的直子,对《舞!舞!舞!》中的雪,这些都构成了村上春树作品的独特魅力。

问:在这么一个大多数人都活得匆忙,来不及感受的时代里,您觉得村上春树笔下的世界距离我们很远吗?

答:日本的60—70年代,相当于我们的80—90年代,同样是经济高速发展。村上作品的背境与我们今天的状况很相似,村上春树在70年代感受到的东西,与我们今天感受的东西也是相似的,我们有共鸣。

问:您一直在大学里教学,跟年轻人接触,您觉得今天我们的年轻人跟春上作品里的年轻人相似吗?您可以谈谈这两者之间的区别吗?

答:93年至96年,我在日本长琦县立大学教中国文化,可以说对两地的年轻人都不陌生。我觉得相似之处是对事物感受的细腻,都有空虚感,对西方文化与本土文化的冲突既敏感又有些向往,不过,日本女孩子交往异性很随便,这点跟我们这里的女学生还是不同。

问:那跟年轻时的您比较呢?

答:那差别太大了,我是52年出生的人,经历了文革,初中毕业就上山下乡,我与村上作品的主人公有相似的体验是在35岁以后,我觉得不管哪个国家的中年男人心态都差不多。

问:我注意到您用的是“体验”,而非“感受”,您也有过跟村上作品主人公类似的经历吗?

答:噢,我不可能!在中国很难做到像“他”那么潇洒,但对事物的认知,我们是很接近的。

问:您会不会觉得村上作品中的“我”,有时就像您自己一样,他过的也正是您想过的生活?

答:他对待生活的态度很不错,为自己活。在翻译时我很容易进入书里,但放下书20分钟以后,我就回到现实世界。

问:村上作品中出现过的众多女子,您最喜欢哪一个?为什么?

答:喜欢《挪威森林》里的绿子,直子太忧郁了,绿子表面上什么都不在乎,她很活泼。

问:作为一个中年男人,您羡慕村上笔下“我”所过的那种生活吗?不属于任何一个工作单位,没有稳定的收入,也没有一个固定的女朋友,一切都那么飘忽不定?

答:我觉得那种生活不错。我做大学老师,在时间安排上比较自由,也算比较接近这种生活吧。

问:中国人习惯了有所依赖和有归宿感的生活,社会发展把人推向一种什么都不确定的状态,这倒有点像村上笔下的世界了。您认为今天哪种人才能做到像村上笔下的“我”那样潇洒?

答:我看至少得有钱,我们这里稿酬标准低,不像在日本,文化产品的价值很高,我们这里靠稿费很难维持生活。

问:上次在麦田酒吧,看见您参加村上春树书迷会的活动,年轻人如此痴迷村上春树笔下的世界,您有什么感想?

答:虽然我翻译村上作品,但算不上村上迷,譬如书中某个场景在哪里发生,直子坐过哪把椅子等等,我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我更倾心于村上春树的心理世界,他跟传统日本作家有区别,作品中的许多元素很西方化,很现代,可是骨子里头他又是一个充满东方禅意的日本作家。

问:听说您仍在译村上春树的作品,能跟我们谈谈这方面的情况吗?

答:我在补译一些,村上春树的处女作是他的青春三部曲:《听风的歌》、《1973年的弹子球》、《寻羊冒险》,我补译中间那一部,收进以前出版过的村上作品集里,今年上半年漓江出版社会推出这套再版的新书。

问:您从翻译第一本村上的书开始至今,有很多年了吧?在这过程中,您最大的收获是什么?

答:我在1988年开始翻译村上春树作品,而89年出书过程很复杂,《挪威的森林》,出版拖了将近10年。去年11月17日《中华读书报》登了一篇文章:“译著10后忽见风行”,讲的就是这件事情。

至于金钱收益,是寥寥无几。最大的收获是交了许多朋友,尤其是我在学校那个小圈子里接触不到的朋友,他们给我来信,谈文学还有其它各种话题。

问:最大的遗憾呢?

答:还没全部翻译完村上的作品,另外,由于自己对摇滚乐、爵士乐不是很熟悉,过去有译错的地方。现在年龄大了,想重新来过都很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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