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投稿:猫、普鲁斯特和我(文/@_Ctttttt)
原创投稿:猫、普鲁斯特和我(文/@_Ctttttt)
2013-10-29 村上春树的艺术世界
猫、普鲁斯特和我
文/@_Ctttttt
“送给八斤和一脸血”。—— @_Ctttttt
三年前又或是五年前,那个时候我住在一条铁路的边上。
那不是一段乐趣横生的生活,甚至用乏味来形容再合适不过。单调陈旧,给人一股奶油般的粘稠感。只是一间简陋又矮小的房子,一张锈迹斑斑的床,和一面与之般配的床单,生活必需品和少量泛黄的书籍,一只得了病的猫,以及我,这就是全部。
猫是捡来的,在我房子往前走第二个车站的第四个走道的尽头。即使当时它病态的毛发和眼神让我有一百种理由弃它而去,但最终因为一个恻隐之心的念头我还是捡起了它,并且把它抚养至今。想法总是转瞬即变,如果小说中的百分之百女孩真的存在,它就是我的百分之百猫,它真的存在。
猫没有名字,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而不是定义。它的毛发稀疏而零落,耳朵上面总是有数不尽的灰尘,眼睛干涩,鼻子红肿,肉垫里沁着泥巴,假如猫的世界也有富人和乞丐,它一定是后者。如果非要给它一个名字,我觉得就应该叫它猫,反犬旁加一个苗--猫。显得亲切自然。
相比于我的顺其自然而言,猫的生活似乎遵循天气。
晴朗的日子猫会飞奔到荒凉的郊外,沿着铁路旁的泥泞小道,可以清晰的看见猫爪留下来的印记,仓促又慌张,这是猫的一种逃亡式的生活。我想它会停在一片茂密的草丛里,观望四周,然后涉足火车上的旅客永远不会涉足的荒野,又或许会被飞驰而过火车上细心的旅客发现它矫健的身影,然后在心中留下一种欣喜?我从来没有看见过,这都只是我的想象。
天灰的时候,猫就显得格外的安分守己。它匍匐在生锈的床沿,盯着微微敞开的木门,轻轻地喘着气,若有所思。除了少量的阅读,我唯一的乐趣就是在这个时候和猫聊天。“嘿,猫,最近过的还好么?”猫当然不会回答,又或许它回答了我,而我听不懂它的语言,“昨天的鱼好吃么?我自己可都没吃啊。”猫的眼神会有所有悸动,我会把这当作是它小小的感激。在极少数的瞬间,我看着猫,觉得它就想一个沉思的思想家,尼采还是萨特,绝对不会是罗素,因为它看起来就不是一只严谨的猫。
我从来不会限制猫的自由,人们限制动物的自由是因为自身的占有欲,而我没有占有欲,至少对这只猫没有,猫是捡来的,而且这样的猫只有在我的这件屋子里才会显得融洽得体,没有太多人会对一只丑陋肮脏又奇怪的猫充满兴趣。我试想过有一天这只猫会离我而去,不辞而别,我想想,也没有什么大碍,我习惯一个人独处,越复杂的东西越容易发生错误,尤其在人这种生物上。
通往市区的道路漫长,于是渐渐的熟知这样的平静和安稳。普鲁斯特是一个习惯逃避的作家,他不敢出门,害怕阳光,喜欢追忆过去。世界上敢于直面的人都是勇敢的,但是我不喜欢勇敢的人,我喜欢普鲁斯特。最近的半个月,每一天都是阴天,如同中了某种预言。所以,这样的半个月,我每天都会和闷闷不乐的猫说话。我给它读《追忆似水年华》,尤其是《汉诺威广场》,我最喜欢这一段发生在咖啡厅的故事,一次又一次的给猫诵读这一段,乐此不疲,声形并茂,尽我所能融入其中,猫仍旧是不为所动。是啊,猫怎么会听得懂呢?
后来的有一天,天气终于好转,久别的太阳挂在天空,猫喜出望外的冲出大门,奇怪它没有奔向平时的那个方向,而是走向了反方向的另一边。我带着好奇心紧追上去,猫不断奋力地奔跑,而我在后面努力的追赶。猫最终停在一个湖泊边上,湖泊无外乎就是野外常见的湖泊,青苔和塑料垃圾覆盖的湖泊。猫低伏着躯干,盯着湖面,我望向猫眼看着的那个方向,发现有一条黄色的鱼,不知道是什么种类,可以确认是一条鱼,长长的尾巴,闪亮的鳞。我想猫肯定是想抓起这条鱼饱餐一顿,但是我不想帮它,我希望它可以自己完成自己的心愿,或者潜意识里,我相信猫可以自己办到也说不定。反正我发现真相之后就转身回去继续看书啦。
天气和人性一样,变化多端而无法想像。在长达半个月的阴天过后又是长达半个月的晴天。猫如同签署了一条必须完成的契约一样,夜以继日的奔向湖泊,然后回来,第二天又是如此,我期待着某一天它会把那条它梦寐以求的鱼带回来,那个时候我会给它讲一个动人童话故事,以示奖励。
可是你永远不会想象到另一个生物最真实的想法,你们相隔一个躯干,相隔一个肉身,灵魂很奇妙,但是无法相交。猫在那个月最后的一天,当然,那依旧是一个大晴天。清早它忙碌的活动活动猫爪,就飞驰出去,直到深夜都没有回来。我辗转反侧,脑子里尽是一些奇怪的想法,譬如猫会不会死掉?譬如是不是被人抱走?又是不是掉进水里?而鱼呢?难道吃了鱼之后贪心去更远的地方找另一条鱼?总而言之,那是一个无眠的夜晚。在第二天清早,约莫可以看清地面的时候,我就急匆匆赶到那个湖泊旁,没有人知道我为什么突然这么的忐忑。我仔细观察湖水,里面已经没有鱼,漂浮的水藻和塑料垃圾被倒弄到一堆,湖泊边上有深陷的猫爪印,猫没有死,因为猫爪印指向了另一边,猫没有死,也没有回去,地下没有留下过多的痕迹,鱼应该被猫带走啦,猫大概是把鱼带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啦——吃掉它或者细细的端详这条鱼然后再吃掉它?
这个刹那想到普鲁斯特,也许猫压根就不想吃鱼?猫肯定是爱上了这只可爱又漂亮的鱼,而鱼打心底里不喜欢猫,猫就强行带走鱼,会带到哪里去呢?会不会带到德国?带到汉诺威广场?喝一杯香浓的咖啡,然后对鱼说,“我虽然是一只猫,但是我喜欢你。”,然后在鱼惊愕的表情中地垂下自己的猫耳,羞涩又懵懂。再呢?恐怕不会有结果吧。我把这一段故事叫做猫的私奔,除此之外,我希望它们有一个圆满的结局。
离奇的想象填补了这个略显悲伤的故事,在事态画上句号之后我知道猫再也不会回来,没有理由,我了解猫,猫再也不会回来啦。我说过,我喜欢一个人独处,但是猫消失之后,我看着我的房子,床,床单,书,闭上眼睛,想象我自己,面对广袤无垠的田野,风吹而过,穿透单薄的灵魂,喉咙干涩,发出桔梗一样突兀的声响,鼻息粗重,仿佛古老的生命开始觉醒。
不久之后,我就离开了那个地方,我不记得那条铁路通向何处,又从何处开始,但是我却始终记得,在我房子前走的第二个车站的第四个走道的尽头,我捡到过一只我原本不想捡的猫。
再后来我在城市的电台当起了主播,负责凌晨的冷门节目,我喜欢在节目里讲述小说里的爱情故事,有的时候我也会讲猫和鱼的故事,在结尾我会严肃地告诉观众,“这是我生命里最最真实的爱情故事。”。
关于猫,就是这些。
注:这是“猫系列”第一篇,敬请期待后续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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