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点半,下午晒完太阳回家的路上,看到一个头戴遮阳帽的人坐在河堤下边的水边,因为帽檐太长,因此看不到脸,河堤上停着一辆挂有牌子的自行车,我顿了顿,不知道该不该下去,那个身影开始往前移动,似乎帽檐开始变短,亦或许只是我的错觉,温度在上升,帽檐跟随上升.我把我的半旧自行车倒过来挂在河堤尖尖的栏杆上,为什么这么做我不清楚,不过我挂的时候,没有一个人看我一眼,心里自然就舒坦许多.
我对他说,我感觉到你的帽檐在变长,唯恐你掉进河里,所以就下来看看.
知道,他说.
时间滑过一个小拇指般的长度后他问我,你看见那座桥没?
-嗯,刚修好,不过没上去过.
-一个月前我变成那座桥了,整整七天,一个像今天这样温度的下午,七天后还是这样的温度,我又变了回来.
-哦
-当时有三个人在上面,本来没打算看他们,只是对着那个方向发呆来着,你清楚吧,仅仅是发呆,脑袋总要朝着一个方向才好.
头顶上传来金属坠落声,我扭头朝上看,有两个人在对我的自行车用力破坏.其力道不亚于今天的太阳光的拳头.
-发呆的时候就是那么一种感觉,桥上开始有众多人影晃动,缓缓的,灰色的头发灰色的脑袋灰色的衣服灰色的鞋子灰色的影子,所以还没粉刷的桥拱显得白净白净,好像刚刚长出来的新指甲,可爱的不行.于是我开始看桥和上面的人,我拼命想看清楚上面的人数,他们一个向另一个走近着,手里比比画画,之后向另一个人走近,一直那个样子,身影开始变大,越来越大,我以为我能看清楚他们的面孔了,他们开始旋转,我就低着头看,直到所有人都突然不见,那时,我意识到我变成桥了,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可以动弹,难受的了得.
-可以想象
-其实这还没什么,问题是有熊.
-熊?
-嗯,普通的棕熊,说不上干净还是不干净,这个倒没注意.每天夜里很深的时候,几点不知道,他们都手提着一个个小木桶,下到水边提水.从哪里来倒不清楚,因为每次都消失在一个花坛拐角,没办法,我动不了.
-队伍整齐的那样打水?
-嗯,队伍整齐.
-(想了1分钟)不管怎么说,现在还是庆幸变回来了吧?
-(想了1分钟)或许
我看了看表,聊天已经过去了20分钟,于是站起身,道再见,
-小心你的帽檐.希望下次还能遇到你,你能说这么多,我很开心.
-还能见到的,放心
我走上河堤,用手里出现的两块巴掌大小的水泥碎石拍倒那两个家伙,时间开始像等候我多时的磨盘,倒转起来,河堤上散步的老头开始倒退着走路,附近学校的年纪轻轻的情侣们开始由哭变笑,抬头的时候云彩也开始逆流而上.而我的自行车依旧完好如初的倒挂在栏杆上.
等我骑出20米的时候,蓦然发觉20分钟里一次也没有看他的面孔,罢了罢了,我摇摇头,旋即扭头张望,呆呆的人群里挂有的自行车在向相反的地方移动,速度5KM/H徐缓有致,帽子塞在上衣口袋,长长的头发恰到好处的在脖颈处嘎然而止,宛如出生时便如此,无可措词.我想,果然是她,而不是他.她说还能遇到,那就定还能遇到.
毕竟当过七天桥的人应该不会是我的幻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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