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空幻的村上哥哥^(幽灵通信之致猫的“无病呻吟”)
 angelchen0 (2004-10-24 10:24:00)顶部 | 返回 | 村上春树的森林 
 
kitten的《无病呻吟》链接:
http://www.blogcn.com/user14/smokingkitten/blog/3861242.html


买齐全部后,新作《afterdark》不可让它逃掉(笑),——“眼睛不能离开它们一下,它们好象就要散失在暗夜里,黑夜正在悄悄地等待着吞没纸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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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初是把《挪威的森》和《舞!舞!舞!》一起借了来舔一舔,不知道呢,全不知道读下来会有什么感受,或者根本就毫无感觉也说不定。巧合的是,书主是位姓字和“猫”谐音的同学,她半开玩笑说,小心看了《挪》会自杀,类似说书里的自杀者很多这样的意思……

看了以后有点诧异,自杀?

《挪》带给我的惟有强韧的生之力量而已,诚然浸透悲凄,可是绝不厌世的。

读到直子病势加剧使主人公在樱花春日只闻到烂肉的腐腥气息,他如何诅咒那个春天,以及直子死讯传至后他在海边无尽无止的泪水。那个时候自己艰难无奈的心情,于这些是何等贴近,只觉得我的泪水渡边也在替我流,我的痛苦与欢乐村上用他春树般的内心同样感受着。无以名状的共鸣。

而面对这样伸手可触的死之世界(牢牢潜伏在我们生命中的死亡与暗夜),渡边还是为了把直子带回来而尽了最大努力。

他曾和玲子开玩笑——“在一个狂风暴雨的黑夜,爬上险恶的悬崖峭壁去掏燕窝”,被玲子说是怪人。可是看到那里时,倒觉得这正是来到直子的居所“Ami”、为她祈求生之希望的渡边的写照。他走去了直子心中的森林,那个狂风暴雨凝聚的中心点,而丝毫不惧地对她表示出守护之意。渡边是那样全心期望直子能离开她内心的黑夜的。

惨淡的用笔中,对于生的恋慕扑面而来,这是不会错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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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之可说一实一虚的《舞》,似寓言,“我”因为鼠的死亡而“疲劳,筋疲力尽,惶惶不可终日”,重要的东西渐渐冰冻了。他还不能去彼侧,羊男说:“这里对你太冷。”是为他准备的彼侧,不过时候未到,在此之前“我”都必须踏着让人心悦诚服的舞步,好好地呆在生之世界。所以这是向空幻作战的寓言吧,奇思妙想的结晶,看到最后“我”穿壁去寻找由美吉,真是令人心跳不已的描述!

旅馆、白骨都是象征性的东西,用来构成这寓言。延续到《海边的卡夫卡》,我始终觉得村上并不是给我们“没有解释的谜”,看似谜的符号,皆是其用以表达对世界、对生存本质的感触所借用的象征物。那寓言的世界越来越开阔,核心部分仍是生与死的相互包含,和因此造成的令人不安的空幻。

中田聪也是我最喜欢的人物,聪聪,不象老人,虽然村上清楚强调他的年龄。他的智商“停止”,而心灵置身在比浊世更高处,把握着我们所看不见的规律。

在他身上现实性和非现实性非常自然地融合了,让人咋舌。

“中田放松身体,关掉脑袋开关,让存在处于一种‘通电状态’。对于他这是极为自然的行为,从小他就不怎么思考什么得过且过。不大工夫,他开始像蝴蝶一般在意识的边缘轻飘飘地往来飞舞。边缘的对面横陈着黑幽幽的深渊。他不时脱离边缘,在令他头晕目眩的深渊上方盘旋。但中田不害怕那里的幽暗和水深。为什么不害怕了呢?那深不见底的无明世界,那滞重的沉默和混沌,乃是往日情真意切的朋友,如今则是他自身的一部分。这点中田清清楚楚。那个世界没有字,没有星期,没有装腔作势的知事,没有歌剧,没有宝马,没有剪刀,没有高筒帽。同时也没有鳗鱼,没有夹馅面包。那里有一切,但没有部分。没有部分,也就没必要将什么和什么换来换去。无须卸掉或安上什么。不必冥思苦索,委身于一切即可。对中田来说,那是比什么都值得庆幸的。”看这一段,只觉得村上对人生状态的把握何等准确,而且使人心酸。以后若再读,想必永远会有新的感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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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你曾发誓不买的《斯普特尼克恋人》……也许村上心绪变迁笔触变化,就有人以为连他的心也变了而不能接受?我没有过这类困扰。

堇的消失不是“不负责任”的啊,致命的“月光”(黑暗世界)诱导着一切。所以敏在小镇失去了自己的一半,所以堇在那样的拥抱中得不到敏全身心的回应。堇也是下定决心离开扮家家酒式的逃避——逃避对爱情的需索以及因此可能带来的致命一击——她是决心索求结局,并且遭到枪击了。敏失去的一半生命,令她的身体拒绝堇,“月光”凭借敏这一媒介荼毒堇。

如果不索求敏的回应,她永远感受不到真正的生命,她的文字同样得不到真实的洗礼。现在她“流血”了,伤势重得使她“消失”在小岛上(受伤的象征)。

“我恐怕只有重新吞下事实。”堇是这样写的吧。当她再度回来时,已经流了该流的血,承受了“联结此侧与彼侧的法术的洗礼”。吞下事实,接受空幻的彼侧作为此侧的一部分,也接受孤独作为我们真实生命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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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对村上内心的形容,用“空幻” 也许比“孤独”还更确切。就象《且听风吟》里极尽赞誉的与空幻进行战斗的作家“哈特费尔德”。(我只觉得……这又是村上那得意拿手的杜撰之能事了!他不会用那么长长的篇幅去引用他人的原作吧,这个逼真而传奇的“历史人物”似乎又是他足以乱真的传神之笔……《不妊星辰的传说》云云,哼哼,根本就是他的杜撰。)哈特终其短暂一生,没能战胜空幻,拿着伞跳摩天楼死了。

《且听风吟》不是“海潮的清香,遥远的汽笛,女孩肌体的感触,洗发香波的气味,傍晚的和风,飘渺的憧憬,以及夏日的梦境”所展示的世界,那是一抹淡云而非村上春树。

作为处女作《且听风吟》里有未经整理的非常全面的那部分村上,私人化,叙述的断线太多了,丰富而难以读透……

喜欢用莫名其妙的轻谐口吻写人生的不可治愈的暗夜,到了什么时候,都很容易从他深邃漆黑的字里行间,抓出一大把让人啼笑皆非的比喻,以及真假莫辩、晦涩得使人几乎无法察觉的嘲弄。他是个孩子啊,就算整个人都不乏成人的无奈和霉旧气,可还是个“永远的男孩”。

结果怎么样呢,村上哥哥把这些绝望和无力都用他的轻谐狡诈压倒了,压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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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的茫茫世界,以我最喜欢的《眠》和《困》一分为二如何?

《眠》这一类暗夜浮于谐笑之上,而《困》则是谐谑浮于暗涌之上。

《眠》里的“我”从普通的失眠,渐渐衍变成长期不睡而没有困意的奇特“失眠”。——“那么,我的人生到底算什么?我被倾向性地消耗,为进行治疗而睡觉。我的人生岂非仅仅如此周而复始?岂非哪里也觅不到归宿?假如睡眠是为治疗这种倾向性消耗而定期来访的,不来也可以,我不需要。这样,我不再害怕睡不着觉了。”这是潜意识里自发性的失眠呢。主人公舔着白兰地、吃巧克力、看《安娜·卡列尼娜》的场景,写得多么温情脉脉,让人流连;那是不同于机械的白日,真正属于她的心灵空间。

“有什么在出错。可是我搞不清什么在出错。脑袋里灌满浓重的黑暗,它已不会将我带去任何地方。手仍在簌簌发抖。我不再努力,靠在椅背上双手捂脸。我哭了,我只能哭。泪水涟涟而下。我一个人闷在这小箱子里,哪里也去不得。现在是午夜最深时分,两个男人不停手地摇晃着我的车,要把我的车掀翻。”脱离正轨的失眠不能拯救主人公,“我”还是哪里也到不了。

这里的“我”写的既是家庭主妇,其实亦可代换为在生活的齿轮里失去自我价值,陷入绝望的人群。

《困》写“我”总是在他人的婚礼上极度渴睡,由此闹出的笑话,女朋友总结为“我”因为自己不想结婚——“潜在的愿望所造成的复仇行为”。

是不是婚姻恐惧症可以别理,到处可拾的妙趣横生的用笔才让人着迷不已——

“我干脆吃起烤蛙。味道像古代生物似的蛙。一面吃着蛙,我已经变成一只飞龙,转眼之间已飞越了原生林,冷冷地眺望着荒凉的地球表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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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克星顿幽灵》属于《眠》这类。就像水族馆般陈列着各种各样看似莫名其妙、细究之下实则与我们息息相关的死和伤痕。那些不是葬在历史里的遗迹,至今也一直在水族馆那样森寒幽然的波光里与我们彼此窥望。《旋转木马鏖战》等亦如是?

《蜘蛛猴》可能接近《困》一点,而且纯寓言(童话?)式的意味更浓,会心而笑的同时,究竟是会心的什么呢?根本说不出来!因此更加妙趣横生,唉。

对于那篇《曼谷奇闻》着实中意。“女子小声清了清嗓子。‘我昨晚刚从曼谷回来。曼谷出了一件非常非常不得了的事,难以置信的事,昏天黑地天昏地黑的事。原计划在那边待一星期,结果三天就回来了。我想说说这个,就一个劲儿给1252打电话。不对谁一吐为快就怎么也睡不着,可又不能随随便便跟谁都说。这么着,心想没准1251的人会听我说一说。’”本来就是让人一头雾的电话,然后又以更象“雾”的理由说“我再试试57211253。再见。”主人公到底也没能知道曼谷发生了什么。

我们生存在莫名其妙令人费解的世象里,同时我们也追求交流和理解。同时么,还在痛饮村上那教人快意的冷幽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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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ee (2004-10-24 20:14:00)顶部 | 返回 | 村上春树的森林 
 “我干脆吃起烤蛙。味道像古代生物似的蛙。一面吃着蛙,我已经变成一只飞龙,转眼之间已飞越了原生林,冷冷地眺望着荒凉的地球表面。”我以为我看到的是牡蛎,不是烤娃。吃青蛙可不地道哦:)
 Lion (2004-10-24 21:01:00)顶部 | 返回 | 村上春树的森林 
 按照BEE的说法,看来广东人不大地道
 bee (2004-10-24 22:22:00)顶部 | 返回 | 村上春树的森林 
 没有那个意思啦,只是说吃青蛙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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