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记忆中回溯到1999年,朋友在我租住的简陋的房子里放着伍佰的歌,他闭着眼,声嘶力竭地随着音乐吼着,阳光从破损的窗户中倾泄而出,洒在我和他的脸上
他说,空气中溢满了一种东西,叫颓废,我那时点着一支烟,默默地叼在嘴上,一言不发,眼睛迎向阳光射来的方向,静静地听,静静地听
周围的人在我眼中奇形怪状,精神委迷不振,破败的了无生气的建筑物把我包围着,污水流淌了一地,还有大人们训斥小孩的声音,日复一日地过重复的生活,似乎一切都毫无希望了
我迷上了伍佰的歌,我的房子里整日放着他的歌,渐渐地我的内心开始变得疯狂,极度的疯狂,然而我不能发泄,不能表达,我时刻保护着自己,既不能在疯狂之中迷失自己,也不能让别人以为我真的是一个疯子
她随手翻着我的磁带,漫不经心地问,你喜欢伍佰吗?
我一怔,说,我只喜欢他的歌而已
当然,对于这个人,我是不讨厌的,能做出让我喜欢的音乐的人,我是不会讨厌的
有人说那是摇滚,我怎么也不那样认为,在我印象中的摇滚,是用来发泄的噪音
发泄?!等同于吃完饭消化后上厕所,人人都喜欢自己屎尿的气味,一闻到别人的就会皱起眉头
我在那一年的最后几个月,持续不断地听,听,听,突然间疯狂的心态一下子停止,莫名的悲伤涌入心头,那是在一个午后,我躺在床上吸烟,听着音乐,她走进我的房间,一句话也没有说,径直走到我的床边坐下,从我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来放在唇间点燃,然后凝视着我,一只手轻抚着我的头发,她淡淡地笑,我望着窗外的房檐上的蜘蛛网,一种巨大的悲伤从心底慢慢地泛起,最后渐渐麻木了我,直到烟头烫到了手指
是啊,那时的我何以会一下子变得如此悲伤了呢?大概是从她指间传来的温暖的触感一直深入到了我的心里,撕开了盖在那上面的一层簿膜
最终我流泪了,她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那个下午之后,我内心的疯狂消失的无影无踪,我慢慢地回复了平静
2000年7月,她和伍佰的音乐一起从我的世界里消失
我早就知道会是这样,什么时候消失,消失些什么,怎样消失,我都一清二楚,因此从开始我就没告诉过自己要留意,一切都很自然,自然得不能再自然,所以我对此一点也不难过惋惜,消失的总归会消失
总之,那样的日子一去不复返,我的人生开始新的旅程
2003年秋,我坐在网吧里,打开MP3,正准备选歌的时候,一眼看见伍佰的那是他的新专辑
旧的音乐我已不再听,并非不想听,只是从心底里不想去触动关于那段过去的日子的回忆,而伍佰的歌,已经同那些记忆紧紧地连在一起,无法分开
我叹了口气,点击了他的新专辑,这时她缓缓在我对面坐下,依然是那淡然的笑
梦的河流轻缓地从心间流过,我的心最终在音乐里获得了宁静,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我回头看着那些我曾经度过的这样那样的日子,也像她那样淡淡地笑了笑
她依然像四年前那样,凝视着我的眼睛,我知道她也想像四年前的一天午后一样伸出手来轻抚我的发,可伸出的手又收回
夏日,晚间的风很凉爽,她问我是否还喜欢伍佰
我只喜欢他的歌而已,我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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