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要把407这个有一定年月的东西--遗憾的是我未能找出更合适的字眼时,不得不用"东西"这个词--整理成文字,并不能仅依靠我的脑袋发挥想象力。事情毕竟发生过,人物毕竟出现过。存在过的和存在着的客观世界。若要发挥想象力,无非只落得两个下场,一是自我厌恶,一是被鼠痛扁一顿。我不喜欢自我厌恶,现在大约也没有给谁痛扁一顿的必要。
因此我关掉想象力的开关——"POWER OFF"。
为了减少记叙中的误差--有时既使某个物件摆放的位置有误都足以毁掉整篇文字的意义--我翻了翻当初的日记,当然,日记中并没有什么道具放在哪里,什么人说了什么话,向前走几步之类如剧本般的描写,字里行间透露出的愉悦心情多少使我不快。细看之下,没有"407"的字眼出现,我大为释然。大概是在灰暗的4月天气下过得长了,其实飘着朵朵白云的晴天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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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好那是一个晴天。
[日记记载:九七年十一月二十二日,睛。今天入住大学宿舍。]
尚未独自生活是业己成年的我的几大遗憾之一。本理所当然以为,考上大学就可以搬进宿舍住,有相对家中更自由自在的生活。谁知进大学校门的第一天便被告知,家住广州市区(黄浦区除外)的学生,除极个别原因外,不批准在校住宿。还美其名曰:"走读生"
尤其,我是班上走读生群体中唯一的男性,顺理成章被摆在一旁,课间连个答话的人都没有。寂莫也不坏,我得以专心致致上课,做作业,因此大一上学期我可以说学得货真价实,没有为考试,没有为成绩,没有为学分,甚至没有想到为自己,毕竟喜欢学生物来着,尤其当时学的植物分类。
学习了这么多年,很难过学习以外的生活。那时我大概这样安慰自己。
不久,我得知系里专科班有个家伙成功地由走读生转为住宿生,便直径跑去问他,这是我所知结交别人的唯一方法。
"简单的很啊,只要你找到床位。"
"不是说要申请的?"
"那当然,但你还是得自己找床位。"
"自己?"
"当然得自己找啦,上面那帮家伙可是什么也不知道的。"
"不知道?"
"你是往系里写了申请的吧。"
"嗯,莫非申请写得不够动人?"
"哈,申请写得怎样绝不相干。我看到过你的申请了,刚进来系学生处做的时候。"
沉默五十秒。我凝视天花板上飞速旋转的吊扇,他望窗外,具体焦点则未知,我后来才知道这是系里的团支部活动室兼学生会办公室。
"到哪里找床位?到宿管办(即宿舍管理办公室)?还是直接到宿舍?"我咽了口唾沫问道。
"不用了,我现在住的宿舍还有空床位,你就拿回你的申请直接到宿管办跟负责的老师讲你找到床位了就成。"他说完拍了拍大腿。
"那,太谢谢了。"
"没什么。"
"幸好你提醒了我,上面那帮家伙什么都不知道。可帮大忙了。"我拍着他肩说。
他笑了笑。
[日记记载:我抱着棉被搬进宿舍,棉被散发着一股味道,冬天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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