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陌生女子与关于内裤的绝望

Eminem (2002-10-25 21:14:00)

作者：Noair

从L城到S城看到的内裤

（一）

凡是寂寞一人的单身男子，总想找个姑娘来陪。在一个人的日子里，我努力的让自己去寻找寂寞，可是奇怪的是寂寞好象不再属于我，换之的是一种对回忆的渴望。30秒前，我试着忘记一切，30秒后我发现自己忘记了一切，我又用了30分钟的时间煮了杯咖啡，趟在床上，一边喝一边抽骡驼烟。

今天应该做点什么，忽然想到卡尔唯诺的《看不见的城市》，就随手拿来翻翻，关于对城市的记忆，我实在不清楚几百万人聚集在一快有高楼，街道，便利店和酒吧的平地里，忙忙碌碌的到底一直在寻找什么——城市也认为自己是心思和机缘的造物，可是两者都支不起城墙。你喜欢一个城，不在于它有七种或七十种奇景，只在于它对你的问题所提示的答案。

19岁之前，我还在一座叫座L的小城市里读完我的高中，然后我怀着极度的厌恶之情离开了L城，到S城读大学。对L城的厌恶很难用几句话来说明它的来因，譬如政府官员的贪污腐败，黑社会泛滥，保险套太贵，姑娘太过保守等等来形容，不过在假期回到家时还会看到电视里市长熟悉的笑容.

到了S城后，我发现这个城市还有一些美丽的东西，比如说还是有一些漂亮姑娘隆起的胸部可以看，学校的女生宿舍的阳台上挂着各种颜色的内衣和内裤，配合着傍晚校园广播里的伤感歌曲仿佛在不停的摇晃。

“如果我可以是一件普通的女性内裤，我就要随着微风和音乐跳舞。”J对我说。

“在漂亮姑娘的裙子里跳舞吗？”我笑着问J。

“唔，如果他们不穿名牌内裤的话。”J提给我一支烟。

我们在顶楼的天台上抽烟，微风吹着夕阳制造的最后一屡金色的余晖，看着它离开地平线。当音乐停止后，我们彼此回宿舍去洗头，然后一起去PUB里喝啤酒。

US PUB里的J

（二）

J是我高中认识的，我们一起来到这个城市，J只是他姓的缩写。

“17岁时，我才有第一个女朋友。”我喝了一口啤酒。

J在不停的嚼薯片，眼睛盯着PUB里的墙上的一副梵高的《向日葵》。

“她不错呐，那时候彼此都未发育，她看我的眼睛，我就脸红，心想：你看我我也看你。不过我敌不过她的眼神，虽然她脸上也带着一丝的红润。”

“她的眼睛，是那种特殊的美，微微隆起的胸部，想必几年后必定落成一个漂亮的姑娘，我们一起走在公园里，她像一只蝴蝶一样，在我身边不停的吵来吵去，我不清楚那是否叫开心。”

“可有跟她睡觉？”J又吃鱿鱼丝，押了一口啤酒。

“没有。”我回答，“最亲密的就是牵了她大概50秒的手。”

“不过感觉比同女孩子做爱要好，就像她吐在我手里的的新加破糖，我重新含在口里，那样的甜。”我看着J的五官轮廓。

“那不叫恋爱吧！”J平静的对我说，好像对这事打不起丝毫的兴趣。

（三）

刚刚到这个城市，我觉得它很脏，唯一干净的就是女人的裙子和J的白色衬衫，我在昏暗的 Pub里看的J的白色衬衫，他的像貌是如此的英俊，只不过头型有一些土气，还有他未理的胡茬，有一些大煞风景。

J问我：“你怎么看待我的女人跟别的男的一起睡觉？”

“一个喜欢清晨的人忽然喜欢上了黄昏”我回答。

他笑了笑，摇了摇头，押了一大口啤酒。

我们喝了大约15杯啤酒，却觉得清醒的要命，无处消遣，宿舍的门已经关了，我们在S城市里漫无目的的逛着，我惊奇的发现这个城市夜里的街道原来也有很多人，我们抽光了彼此所有的烟，然后去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里买新的Marlboro。

“一个喜欢清晨的人忽然喜欢上了黄昏？”

“我是这样认为。”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别无他意，只是，知道吗？那个婊子，妓女一样，妈的。”

“唔。”我给他嘴上叼着的烟点上火，然后我做出了有生以来第一次的夜不归宿，J趟在我的肩膀，睡着了，我做在公交车站，可是这个城市却没有24小时都可以坐的公交车，J一边睡一边嘟囔着：“一个喜欢清晨的人忽然喜欢上了黄昏。”

（四）

之后的日子里我和J经常在这家U.S Pub里喝啤酒，J喝啤酒的样子是很奇特的，通常用侧眼盯着看啤酒一段时间，然后忽然拿起杯子一饮而尽。

10月的一个晴朗夜晚，我和J又出来喝酒。

“你以前的女友是干什么的？”我问J

“一样的年纪，音乐学院的新生，身材不错。”

“我的意思是，你们怎么认识啦，她是哪里人啦，漂亮与否，是否跟你上过床之类。”

“还不错，谁也不能说她不漂亮。”

“你知道吗？我上她的时候她还是处女呢，这婊子，真不错，以前那阵子，都愿意用嘴吸，直到那天把我吸急了，她变不是virgin”J笑。

“她真够惨的。”我跟着J笑，并押了一口啤酒。

秋天的陌生女子

（五）

秋天，我在宿舍里，接到一个陌生女子的电话。

我正在百无聊赖的周末百无聊赖的一边煮面一边抽烟，室友大部分都同姑娘幽会去了，我放着Eminem的新唱片，《sing for the moment》，电话的另一边传来一个陌生女子的声音。

“请问，是S吗？”

这个电话让我感到无比的惊奇，就像我在同年的秋天，有生以来的第一次进入爱情，那样的忽然。

“嗯，是我，请问您是？”

“不必知道我是谁，我只想知道你是否还记得我。”

我关掉了音箱，“抱歉，我真的不知道你是谁，如果你可以告诉我的话，我很愿意记得你。”

“不必知道我的姓名，我是summer，可有想起？”

我想了大概半分钟，此其间我们都在沉默。

“你是哪个在BBS里的summer吗？前几天我们有在网上聊过一次。”

此半分钟里，我并没有考虑她究竟是哪位空虚的女子，只是考虑如果我说错的话，该如何收拾尴尬的局面，所幸没有。

“谢谢你还记得我，可有时间？”

我看了一下表，我已经一天半没吃饭了，再不吃饭的话，恐怕我的胃病会更加严重。

“我愿意陪你，有事情吗？”

电话另一端传来女人的哭泣。

“25分钟后，我在你们学校的超级市场外面等你。”

“喂，不用那么仓促吧，如果我可能有时间的话，可否告诉我是哪一个超级市场，你穿什么样的衣服之类……”

电话忙音。

（五）

我在20分钟内刮了脸，刷了牙，脑袋后的头发还有睡觉挤压的痕迹。

天空的阳光很耀眼，大片大片的云在空中掠过，我讨厌这样的天气。——倘若说是讨厌的话，只能是回到了从前的我，如果我在30秒内忘记了所有。

大概晚了一两分钟，我到了学校的超级市场外面，等那个陌生女子的出现。

她给我的第一印象并不漂亮，即使身材不错，胸小了些，扎了个小辫子，披下来差不多肩，淡淡的栗红色，有个发夹，没其他的特别的地方，就像所有街上静止的人群中低胸的年轻女孩，没什么两样，而当我的视线略过她的眉眸眼睛，却觉得好像忽然邂逅的的久违的东西，这种感觉我可以讲给你：

多云的夜晚，没有星星，忽然穿出两只月亮，云慢慢的在它身边抚摸着，隐隐约约。

这感觉在今天还历历在目。

“走吧，带我去个好玩的地方。”陌生女子对我说。

“你怎么知道是我呢？”我平静的看她的脸——耳朵小巧的很是可爱，在她用撩起左侧头发的那一刻，我很惊奇的发现。

“你不也是认出我了吗？”她盯着我的眼睛。

“如果你没认出我，我便不会认出是你，换言之，我认出是你的原因是你，现在我们两个都认出对方，便没有问的必要。”

“唔，那你找我出来，为什么还要我带你走？”

陌生女子用诧异的眼光看着我，“难道你还怕我一个女人不成？”

“好吧。”

陌生女子的失踪

（六）

当我点上第二指骡驼烟，躺在床上，边抽边看天花板的时候，陌生女子已经离开了我的身边，对于陌生女子的记忆，已经渐变模糊，好像发生已久的事情。

——只记得她在沉默，一直的沉默，她静静的听着我讲着故事，天渐变黄昏，然后我们看着公园里的夕阳，喝着从超级市场买来的啤酒，河面吹来凉爽的风。

她漠然。

我盯着她的眼睛，接吻，陌生女子异常透入，舌头的频率越来越快。当我们感觉到了一丝凉意，就互相抱着，感觉彼此身上的温暖，这些行为好像总是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甚至一起想到去宾馆睡觉，都是不约而同的。

我努力去想她的样子，却怎么想也想不起来，就点燃了第三跟骡驼烟，一个人躺在宾馆的床上，努力去想把她身体与面容的轮廓用大脑的记忆勾画出来。

点燃第四跟骡驼烟的时候，我失败了，始终没有想起她的样子，只记得小巧的耳朵，和披下来很漂亮的头发，甚至胸什么样子都忘记了，只记得小的可爱——平生第一次见过那么可爱的胸，虽然小，形状还是那么耐人寻味。

我下床去拿冰箱里的啤酒，然后发现自己颈部有她唇的痕迹，久违了的强吸后留下的瑕疵，我喝了一口啤酒，口还是干的要命，就闭上了眼睛，尽量回忆她昨天晚上强烈的喘息，和女人柔软的肉体。

（七）

自从陌生女子早上莫名的消失在宾馆中，确切的说，消失在我的生活中，我再也没有得知任何关于陌生女子的消息，好像儿时喜欢飞机，在L城的天空，看到一架架的军用苏制歼-6飞机从空中瞬间而过，无论再怎么奔跑，无论视线怎么追逐，还是找不到它的影子，可能已略过了S城的上空。留在脑海里只是歼-6飞机不完美的外形，却是那么的另人怀念。

关于顶楼的绝望

（八）

我和J还是在傍晚去顶楼看女生各种颜色的内裤。

J留起了长头发，和几个校园里的怪异的人组建了PUNK乐队，J对我说，一个美国的PUNK歌手，平常跟人开玩笑说自己活不到40岁，结果40岁那天生日Party后，吞下了自己射向喉咙的子弹，并用摄像机拍下了自杀时的所有镜头。他是安然的面对死亡的，笑着而死。

“你也打算40岁和他们结束自己的生命吗？”我问J。

“我可不想跟那帮没思想只懂得看五线谱的家伙一起自杀。”J笑，“跟你还差不多。”

“唔。”当时我一直在看一只在我身边的蚂蚁，它好象很吃力的在爬。我惊奇蚂蚁的墓穴在哪里，顶楼怎么可以看见蚂蚁。

“在某些日子我一直在想某些奇怪的问题，诸如500年后我的墓地会不会是一片汪洋之类，倘若它尚且还在，我便安心，可是那时会不会有人提起我的名字，无论是我本人，还是我生命中曾有过的名字，500年后，将不会被提起，这确实是件恐怖的事吧。”J对我说。

“有时觉得人生实在是一件可悲的事，从明白事的年纪算起，真正有了稳定的世界观--失恋的打击也好，学业的失败也好，我们都在重复在上演悲剧，悲剧显然是贯穿人一生，就像人类从母体出来后一步一步走向的幕地，这本身不算是一场悲剧么？于是在一些日子里，我在努力思考一些事情：20后的性关系，30以后的压力，以及之间的所谓爱情。那些都可谓激情般的日子，20年吧！我总觉得人生的意义在于20年的经历，仅仅20年。” J继续说到。

“所以你很羡慕那个PUNK歌手？”我问J。

“听所他曾经跟一个处女做爱的声音合成了音乐。”J兴奋的对我说。

然后J一直在想他的名字是什么，可是任凭怎么努力，J都没有想起。

（九）

J把自己乐队名字起为——“绝望的顶楼”，起名字时还和乐队的其他人发生了争执，但是J执着的要把名字起为“绝望的顶楼”，然后其他人就接受了这个名字。

J最欣赏的一首自己创作的歌也叫《绝望的顶楼》，歌词我记得很深刻。

《绝望的顶楼》

“有一些东西，我一直要忘记，

忘记所有记忆，

记忆中飘着姑娘的内裤，

漂浮在顶楼的绝望。

顶楼的我喝过啤酒后，

终于明白自己爱的不是姑娘，而是绝望。”

陌生女子的来信

（十）

冬天来临，S城的冬天异常的冷，偶尔会下几场雪，第二场雪的时候，我收到了一封没有署名的来信，但是我在拿到信的时候，就猜到是那个别陌生女子的来信。

S：
冬天到来了，希望你多穿些衣服。
很希望你也关心一下我，但是没必要了，这里一年四季都像春天一样，忘记告诉你，
我现在已经在美丽的意大利，再离开你的第三天，我就到了布雷西亚。S城今年的冬天
我听说很冷，所以关心你一下，我已经彻底忘记了他，那次多费心了。然后的日子里，
我总是想念你，不知道是为什么，听你的讲故事，我明白了很多，关于希望与绝望，我
会记得，你的故事很精彩PS：你的睡梦中还喊着她的名字。

祝：安好。
------------T

我终于知道了她的名字。

Y的出现及其尾声

（十一）

真的没想到，故事的最后才要说起Y，就是我给陌生女子讲的故事。

Y才是真正的主角。

我用了不知多少次的30秒，始终没有忘记她。

我从认识Y到与Y恋爱，上床，正好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我始终没有明白爱与绝望
之间会那么短暂，但是我努力想Y的样子，一样想不清楚，包括自己的记忆，我都记的不
太清楚，懵懂的只清楚认识她到离开她全是像上帝安排一样。W公园里的野草，Y天真的
样子，身材好的少女特有的魅力，天边的夕阳，初吻，初夜，已及C桥只亮了一半的灯光。

Y始终想着第一个心爱的人的影子，和他带来的对爱的绝望，Y说不想让另外一个人心痛，

Y现在跟着另一个毫无品位的男人在一起，因为其中没有爱。

我感觉到的还是一种绝望。

（十二）

只记跟陌生女子在公园里她说的话：如果世界上每个绝望的人都要落泪，那么马上就会有一条新的尼罗河出现。

尾声我要讲一下J，J是我最好的朋友，如果我还有其他的朋友的话，J剪掉了头发，离开了大学，回到了L城，至于做些什么，我没有问起。

J留给我一盒骡驼烟，告诉我不要看见跟他一样的绝望。

每个周末我都要去以前我们常去的顶楼喝啤酒，看各种颜色的内裤，渐变模糊，每次我试图去触摸空气中每一个绝望的因子，得到的都是一种莫名其妙的兴奋，随着骡驼烟草点燃后挥发在空气里的气息，慢慢的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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笠原may (2002-10-25 22:57: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