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威的森林

   
日文版第一~三章
(见论坛独家连载专区)

实地照片版
 


赖明珠

▼ 译者简介

赖明珠
1947 年生于台湾苗栗,中兴大学农经系毕业,日本千叶大学深造。回国从事广告企画撰文,喜欢文学、艺术、电影欣赏及旅行,并选择性翻译日文作品,包括村上春树的多本着作。

 

我在网络上关于两岸翻译的问题向赖明珠女士请教了一下,内容如下:

2004年 3月 13日(六) 02:52:18 am
 留言者:渡边(http://www.cunshang.net)
 关于您和大陆的林少华翻译村上的小说
 
 赖明珠女士:
 因为地理的原因没有太多的阅读您翻译的村上春树的小说,我所阅读的大部分作品都是林少华翻译的,感觉他翻译的很好,至少我看的很习惯觉得很舒服。不知道您对于他的翻译有什么看法?
 
 
 
 2004年 3月 14日(日) 02:22:06 am
 留言者:赖明珠(无地址)
 两岸翻译
 
 to渡边
 本来日文和中文就具有不同特性, 一般说来日文比较优雅柔和, 中文比较简洁有劲. 日文作品翻译成中文时, 最好尽量保留日文的特色, 如果只以中文的标准来评断译得好不好, 可能不一定适当.
 同样日文作品也因不同作家而有不同的风格. 有些偏向和文调比较流丽, 如谷崎润一郎. 有些偏向汉文调比较简单, 如夏目漱石.
 日本明治时代以来就积极引进西方文化, 翻译开始发达, 部分分日文已经渐含有翻译的风格. 第二次世界大战后,
 
 生活文化受美国影响很大, 不但外来语用得多, 连文章结构也不免带有英语调翻译.
 村上春树因为喜欢美国当代小说, 自己也喜欢翻译, 因为他的文章带有强烈美国色彩. 被誉为"和魂洋装"的作家.
 
 而且他一开始就打算用和别人不同的文章写和别人不一样的东西, 因此风格独具.
 我在翻译他的小说时尽量不用成语, 希望保持他的用意和文意, 让中文读起来仍能感觉到村上的特色.
 拜读林先生的译本, 很佩服他的中文造诣比我好. 但也感觉如果译者自己的文章风格过于突显时, 可能会使作者的风格减低.
 由于生活相近,林先生的译本大陆读者读起来应该还是比较习惯.
 台湾几十年来, 由于来自大陆各省的人聚集网上, 各地的方言经过长时间互相影响融合, 已形成相当活泼的新中语新中文. 加上国际交流开放, 容易接受外来的东西, 香港和大陆的出版品在台湾也看到不少.大陆译者的作品在台湾出繁体中文版的越来越多,也极受台湾读者欢迎.
 可惜两岸有繁体和简体之分, 否则将更方便.
 无论如何, 两岸的交流正快速增加中.
 
 2004年 3月 16日(二) 08:11:50 pm
 留言者:渡边(www.cunshang.net)
 谢谢赖姐的答复!
 
 有机会一定多找找您的译本好好阅读一下,呵呵
 :)


林少华

▼ 译者简介

林少华
祖籍山东蓬莱,1952年生于吉林九台。1982年毕业于吉林大学研究生院并获文学硕士位。1982年至1993年于暨南大学外语系任教。1993年至1996年于日本长崎县立大学任教。1996年回暨南大学文学院任教。1999年 调往青岛海洋大学 。2002年赴东京大学任特别研究员(Fellowship)。现为中国海洋大学外国语学院教授。


译有《 挪威的森林》、《海边的卡夫卡》等21卷村上春树文集及夏目漱石、芥川龙之介、川端康成、井上靖、东山魁夷等名家作品凡30余种。
其中《唐招提寺之路》获第五届全国外国文学优秀图书奖一等奖(2001年),《挪威的森林》 获2002年上海优秀图书奖二等奖。

 

林少华谈翻译

渡边整理

  记者:我读您翻译的村上作品,虽然写的是现代都市,但是我也能读到一种中国古典文学的韵味,比如唐诗的意境,有些地方您干脆就用近似古诗的语言进行演绎,这跟您的个人趣味有关系?这种带有个人化的翻译方法会不会影响原文?

  林少华:是同我的个人趣味有关系。我自小喜欢中国古典文学。年轻时喜欢天风海涛无可抑勒的唐诗,进入中年则偏爱低回流连含蓄隽永的宋词。我认为汉语的感染力至宋词已达极致。适当汲取古汉语中有生命力的语汇和行文范式以促进现代汉语的工丽、简约和洗练,可以说是我一个小小的追求。在翻译当中也难免——有意也好无意也好——有所表现,致使译文带上这种个人化烙印。非我狡辩,没有个人烙印的纯净水翻译是没有的,问题只在于分寸的把握,即如何在打有烙印的同时尽可能传达原作的风格和韵致。译笔如水,以其变者而观之,则水质一也;以其不变者而观之,则因地形而异:或飞流直下,或九曲八弯,或平湖万顷,或清渠潺潺。除了村上,我也译过其它作家。细心的读者想必会发现,即使在“林家铺子”里,夏目漱石芥川龙之介川端康成三岛由纪夫也还是各具面目互不雷同的,绝不至于都以村上春树的文体和语调说话。

  记者:网上有人说您翻译村上的小说,有的地方根本失去原来的真实面目,比如说您因为不热爱爵士乐而将小说中的乐队名称弄错,更有的说您将村上的原作进行了较多的删改,您怎么回应这些说法?

  林少华:我不经常上网,但对于网上的品评还是多少拜读过一些的。即使对于极个别明显情绪化的说法,我也尽可能心平气和地读取其中合理的“内核”,而从未回应。文字这东西,一旦刊行,即为天下公器,只能任人评说。我很欣赏清代岭南重臣陈宏谋的三句话:“是非审之于己,毁誉听之于人,得失安之于数”。何况自己确实因不懂爵士乐而曾译得啼笑皆非(后来在几位铁杆读者的帮助下才少出了很多洋相)。至于删改,在这里我可以负责任地保证,绝无此事(包括性事部分),误译漏译肯定有——纵使原文是汉语大白话,要百分之百理解体会作者的用意和情绪也未必可能——但这和删改是两码事。不怕大家笑我炫耀,北京日本学研究中心曾为建“语料库”而将《挪威的森林》等拙译同原文加以对照,结果发现“即使每个指示代词都处理得很巧妙”,这当然是大大谬奖了,毕竟那是不可能的。
 

  记者:您虽然花了15年时间翻译了村上所有的小说(21部),但是据说跟村上在2003年1月才第一次握手。他给您的感觉怎样?您曾经说过您跟村上“感觉上心情上文笔上和他有息息相通之处”,而村上也觉得他的小说在中国也找到了“上帝的手”,您觉得自己的哪部分跟他比较接近?

  林少华:关于那次会见,报刊上已有报道。但有一点我隐瞒未报:村上君终究老了。和我的合影他照得相当年轻,的确像个“男孩”。而实际给我的感觉要老许多,这让我有些意外。但因为每天跑步的关系,身体确实好,肌肉一块块隆起,手掌甚是粗硕——作品那么“小资”,但他本人的形象一点也不“小资”。交谈当中我倒觉得很谈得来。和他比较接近的部分,大约是性格上都倾向于孤独,我也不大喜欢亦不善于和别人交往,不愿意赶风潮凑热闹,不愿意出头露面,对捞个一官半职更无半点兴致,宁愿躲在一边不声不响鼓捣自己的事。这点上两人大概同属“一丘之貉”吧。而“一丘之貉”成了原作者和译者的关系,应该说是一种缘份,一种幸遇。茫茫人海,浩浩宇宙,只能感谢上天的安排。
 

    记者:有人说《挪威的森林》这么美不是因为村上写的好而是林少华教授翻译的好,请问林少华教授翻译时是否特别注重作品文字的唯美性呢? 


  林少华:是的,我在翻译方面比较注重文字美,我觉得文学作品一个最重要的功能是能给人以美的感受,在理解原文意思的基础上,使人能产生美的连想,如果一部文学作品让人读起来不觉得美,就不是一部好的作品。因此我在翻译当中,尽可能想办法把它翻译得美一些。你们也知道,中国文字同其它国家的文字相比,最主要的特色是讲究装饰性,这也是汉字的优势,我们为什么不发挥这个优势呢? 

    记者:您能评价一下赖明珠的节选译本吗,与您的比较  

  林少华:说起来都算同行,我也不便对别的译本评头品足。不过坦率地说,赖氏译本我觉得翻译得不够到位,主要是“味”没有能够充分地翻译出来。村上的小说情节固然不错,但主要不以情节取胜,而是以韵味、情调见长。因此,如果“味”翻译不出来的话,我觉得就打了折扣。 
 

    林少华说,他一天最多翻译3000字,案头必放一本中国人写的散文佳作,用来“烘感觉”。他采取手写,用不惯电脑,并且十分看重修改。“翻译是雕虫小技,不像雕龙,允许出错,而雕虫就得分外认真了。”他说,如果用一个字来概括我的翻译主张,那就是“味”,首先要把原作的味儿发挥出来。

    这个味儿又分为闻的味儿和吃的味儿,前者就是表层行文上的日文式翻译腔或倭味儿,也有人称为“和臭”,后者即神韵或内在韵味,它靠的是一个人长期浸淫于汉语世界中所形成的文学悟性。他最欣赏丰子恺翻译的《源氏物语》,认为“倭文汉译,无出其右”。

    谈到忠实原著的问题时,林少华打比方说,翻译好比弹钢琴,琴谱只有一个,演奏效果却因人而异,真正的演奏家会把自己的内在个性演奏出来,而不是单纯摆弄琴谱。

 

©http://www.cunshang.net整理